《藏海传》不走爽剧套路，肖战贡献了一半看点

提到巴西电影，中国观众并不算陌生，最著名的(de)《中央车站(chēzhàn)》里，阿姨朵拉与男孩约书亚的相识相知感动了无数人，而近日在国内院线上映的《我仍在此》，正是《中央车站》的导演沃尔特·塞勒斯的新作，片中出演女主角的费尔南(fèiěrnán)达·托里斯，也(yě)恰恰是当年饰演“朵拉”的费尔南达·蒙特纳哥的女儿。她用极其精湛(jīngzhàn)的演技(yǎnjì)、乐观坚韧的姿态，讲述了一个国家悲剧背后的家族史诗。

国家的悲剧改变(gǎibiàn)家族的命运

相比27年前“一老一少走天涯(tiānyá)”的(de)《中央车站》，这部人物更多、时间跨度更大的《我仍在此》，更具有史诗片的格局。片中(piànzhōng)的派瓦(wǎ)一家人，不幸成为时代悲剧的牺牲品，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抗争，不只是给自家，也是给所有巴西人一个交代。

费尔南达·托里斯在片中饰演的(de)尤妮斯，原本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，但(dàn)身为前议员的丈夫鲁本斯突然被秘密(mìmì)逮捕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。同样遭到粗暴审讯的尤妮斯，回到家后并没有屈服，勇敢挑起家庭重担的同时，不断抗争，追求真相，直到20多年(nián)后，已经成为人权律师的她，终于收到了(le)丈夫的死亡证明。这告慰了自己和家人，也弥补了那段缺失的“真相”。影片根据真人真事(zhēnrénzhēnshì)改编。电影开篇的小儿子马塞洛，把曾经的美好和悲痛，都写进回忆录(huíyìlù)中，多年后被塞勒斯(sāilēisī)搬上了大银幕，算是(suànshì)对逝去父母的悼念。长达138分钟的影片，分三个篇章、按时间顺序推进，以上世纪70年代、1998年、2014年三个时间点，讲述派瓦家的剧变，见证巴西(bāxī)社会的变迁。

自始至终，塞勒斯在情感表述上都非常克制，甚至不惜删去许多情感外泄的(de)(de)“哭戏”。当军警来家中抓人时，父母为了(wèile)孩子保持着镇静；即便(jíbiàn)得知丈夫已离世，尤妮斯也没有(méiyǒu)崩溃，而是强忍泪水(lèishuǐ)，成了全家人的主心骨。再如辞退女佣那场戏，导演完全没有表现离别的伤感，避免了俗套的煽情(shānqíng)；至于含辛茹苦，抚育子女的二十多年，更是完全跳过，其中辛苦，只藏在母亲脸上的皱纹(zhòuwén)和鬓角的白发之间。全片唯一的情绪失控，反而是在小狗意外被车撞死时，尤妮斯冲向了监视他们(tāmen)家的军警——面对又一条生命的突然离去，她终于下定决心，毅然搬家，重回校园，用自己的力量与社会的不公做抗争。

其实对于巴西，这个(zhègè)地球另一面的(de)拉美国家，我们并不算熟悉，大多只知道它拥有的足球、桑巴这种“文化标签”，对于其历史，尤其是1964-1985年那段(nàduàn)时期不太了(le)解。片中的丈夫鲁本斯，既有社会地位又有各界人脉，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中产阶层。但即便这样的人物，也(yě)没能被亲朋好友营救出来。长达数十年的“失踪案(shīzōngàn)”，成了一代巴西人(bāxīrén)的隐痛。从这个角度来看第二章，尤妮斯的笑容是抗争终于胜利后的欣慰。

从(cóng)温柔的妻子到坚韧的母亲

影片前30分钟以群像为主，包括丈夫鲁本斯、五个孩子的(de)小演员都(dōu)表现得很自然，妻子尤妮斯的戏份并不(bù)突出，只看出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、性格温和，是一个“贤内助”。而当家中遭遇剧变时，这个角色立马(lìmǎ)变得丰富(fēngfù)、高大起来，她不仅是妻子、母亲，也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。托里斯(lǐsī)演出了“一家之主”的担当——她疏通关系，卖掉房子，取出存款，搬回圣保罗，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，同时也给自己更大的施展空间。尤妮斯日后还成为(chéngwéi)了援助(yuánzhù)土著部落(bùluò)的律师、世界银行和联合国的顾问。可以说，她的“母爱”在现实岁月里，进化成了另一种“博爱”。

托里斯的(de)演技精湛，她(tā)精准挖掘了原型人物强大的内心世界。如果说尤妮斯(nīsī)被关在监狱里的十几天，是她最坚强的时刻，那返家之后的行动，则(zé)是用更伟大的毅力，把坚强升级为了坚韧。监牢里色调阴冷，压抑到令人(lìngrén)窒息，尤妮斯还要经历精神上的摧残，此时她坚定的眼神(yǎnshén)令人佩服；而当尤妮斯终于回到家中，第一时间看到(kàndào)熟睡的孩子时，眼里又(yòu)盛满(shèngmǎn)了温柔和欣慰；还有(háiyǒu)她在浴室里拼命(pīnmìng)清洗身体的动作，既表达出劫后余生的叹息，也阐述了人物对于暴力的态度。托里斯在这些细节上的诠释，都符合角色自身的性格。对丈夫的温柔体贴，对子女的关怀备至，对帮助者的感激，都藏在托里斯的眼神和嘴角里。哪怕刚刚从证词中看到希望，转瞬又被死讯所浇灭，尤妮斯仍然能在子女面前强忍泪水，其“心脏”之强大，“演技”之过硬，令人赞佩。正是(zhèngshì)这种始终“微笑”的态度，“我仍在此”的坚持，让(ràng)这位母亲更加可爱、可敬，也让第二章的那句心声“我反而轻松了”合情合理。

凭借以上这些“非她莫属”的(de)(de)表演，托里斯收获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(nǚzhǔjué)提名和金球奖(jīnqiújiǎng)最佳女主角（剧情类）奖项，算是弥补了母亲费尔南达·蒙特纳(tènà)哥当年的遗憾(yíhàn)。其实早在1986年，年仅20岁的她就(jiù)凭借《永远爱我或不再爱我》获得过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，时隔40年后再登事业(shìyè)巅峰，仿佛和尤妮斯(nīsī)的人生际遇发生了某种“重合”。蒙特纳哥在第三章中饰演了老年的尤妮斯，无需一句台词，只要一个眼神，就胜过了千言万语，仿佛道尽了这半个世纪的辛酸。只能说，导演塞勒斯的安排太奇妙了，从《中央车站》到《我仍在此(cǐ)》，母女俩面容如此相似，都演绎了一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，这本身也有代际的传承，共同创造出“电影家族史”的特殊意义。

影像的(de)记录是记忆的宝藏

作为成名已久的(de)导演、编剧，塞勒斯当然深谙镜头和剧本之道，本片(běnpiàn)镜头和剧情结构、角色、道具的配合(pèihé)，处理得十分精准。像许多丰富的细节，都有铺垫和呼应，譬如开篇的军车、直升机、后面的镜子、冰淇淋，以及(yǐjí)小狗的收养和死亡、女儿(nǚér)乳牙的脱落和收藏，都有着关于生命与成长的寓意，甚至于兵营中(zhōng)那个具有正义感的士兵，也与第二章的警卫遥相呼应(yáoxiānghūyìng)，那一句“恭喜”出自有良知的普通人之口，旁证了尤妮斯一生最重要的使命达成。

影片的另一个关键表达，则是“影像”在铸就历史过程中的宝贵价值。派瓦(pàiwǎ)一家不仅拍摄、保存着(zhe)大量的照片，还用手持(shǒuchí)摄影机记录下的生活中的温馨时刻。这些粗粒的胶卷，怀旧的色调，是影片中最温暖的片段。曾经鲜活(xiānhuó)的人物，仿佛依然存在于某个(mǒugè)空间里，令人珍视和向往。

塞勒斯本人(běnrén)同样出生于里约的富裕家庭，从小热爱电影(diànyǐng)的他，在这部作品中也融入了自己的电影情结，通过35毫米胶片，与马塞洛这一角色“合为一体”。塞勒斯在片中多次强调了照片和录像的永恒意义，乃至于在最后一章，已经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尤妮斯，仍然直接被(bèi)电视(diànshì)中丈夫的旧照(jiùzhào)唤回意识(yìshí)，在最后的“全家福”中走入了历史。这一幕让人不禁想起了迪士尼的《寻梦环游记》，“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，遗忘才是”，而那些(nàxiē)曾被掩埋的人，显然不会再被巴西人遗忘。

《我仍在此》是巴西历史上第一部夺得奥斯卡最佳国际电影的作品，此番在中国上映，为(wèi)我们提供了一个进一步了解这个遥远国度的机会。难怪在影片的中国首映礼上，巴西第一夫人都亲临现场，希望借(jiè)电影这个“大窗口(chuāngkǒu)”，向中国人展示(zhǎnshì)一个个丰满(fēngmǎn)鲜活的巴西人，一段段真实且不容忘却的历史。

（作者 董铭 来源(láiyuán) 北京青年报）